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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 • 扬州 何金安油画作品展 2016
江南,会是什么颜色?江南的颜色,恐怕将所有颜料泼翻在画布上也无法描摹尽一个园林吧。
开幕酒会:2016.07.05 13:00
展览时间:2016.07.05-2016.07.13
展览地点:扬州艺庐美术馆
主办单位:中国国家画院艺术基金、江苏凤凰艺术有限公司、南京艺术学院、南京大学美术研究院
承办单位:江苏凤凰艺术有限公司、扬州艺庐美术观
协办单位:江苏省润天生化医药有限公司、扬州何园管理处
何金安:一笔江南色
文/陈雅文
江南,会是什么颜色?江南的颜色,恐怕将所有颜料泼翻在画布上也无法描摹尽一个园林吧。
德国哲学家W.沃林格写过,在艺术创作中,除了情移的冲动外,还存在一种与之相反的冲动,即“抽离的趋势”。它来自于人与环境的冲突,人们感到空间的广大与现象的紊乱,在心理上对空间怀有恐惧,并感到难以安身立命时,就希图在艺术的形式中取得安宁,从中把握宇宙事物的绝对和永恒。
于是,寓居金陵的画家何金安,笔落园林,独选蓝绿紫三色,重绘江南。一丘一壑,一亭一榭,以冰作蓝,以玉为绿,笔笔勾画,层层叠染,宛若一捧传世千年的青瓷,釉色肥硕轻轻凝固,颜料和时光在其中静静流淌。
这一笔蓝,是晨光熹微?这一笔紫,是月上黄昏?这一笔绿,是烟雨下微溟么?
江南,因地处季风区,多雨。如烟如缕,如丝如絮,成就了一分江南烟雨色。渺渺愁云,冥冥零雨,打湿了这青砖瓦巷,打湿了围墙外摇橹声声,湿了画笔,湿了画布上晕散的青、绿。许是这雨下多了,下久了,江南的水都蕴着一管江南色。翻查史籍,却真有“江南色”的记载——“天水碧,因煜之内人染碧,夕露於中庭,为露所染,其色特好,遂名之”。
行走在何金安的画室里,眸光在待干的画幅间游走,倏然为一处蓝色中渗出的青绿所动,“露凝天水碧”,不正是这种颜色吗?它定是江南的烟水滴落于此,晕散开去的,在未干的蓝色深处笼上这一团团的青绿。天水碧,露水所凝,一点点向外折射着幽幽的光亮。
而何金安笔下这幅《谷林》与李白那句“平林漠漠烟如织”仿佛正隔着千年光阴,遥相应和。其实不仅是这幅《谷林》,何金安落笔画布的颜色都这般似烟如织,沁入身体,缭绕于心间。他的画不论近看还是远观,都不会破坏这份轻柔。因为他细细地已将所有笔触隐去,画面细腻平整,像是由一袭烟雨夹带着江南色冲刷而成。
一帘烟雨,一笔江南色,绘就何金安的这部《游园》画境……
虚掩的宁静——何金安专访
采访者:毛文睿 (以下简称毛)
被访者:何金安 (以下简称何)
地点:南京何金安工作室
时间:2016年6月16日
“对我来说,画画是一件比较安静的事,在创作中也能听凭自己的喜好。所以我也希望能让大家沉浸在我设置的色调里,一起享受缓慢。”——何金安
何金安笔下的江南园林似乎永远被笼罩在一片细腻深邃的湖蓝色里,虚掩着的门庭内,弥漫着遥不可及的空灵和静谧。凝视久了,这片幽蓝背后的婉转柔和便缓缓而至,像是穿梭在时光里的故人,朝着每一个驻足冥想的人挥手致意但却欲言又止,终将这绵长情绪修剪成一阙呓语,兀自消解喧嚣,举目守望着孤独。这是他一个人的园林,也是每一个人内心构筑着的烟雨江南。
汤显祖曾在《牡丹亭》里借杜丽娘之口皈依园林春色,一句“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将大好景致收拢于一方叠石掩映的园林中。戏剧家将故事发生地点设置在园林是因为它可以“造梦”。所以古代文人雅士将个人情怀寄托在这个营造梦境的好地方,也以此构造出了陶潜笔下世人寻觅不得的桃花源。
毛: 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了江南园林这个题材来创作?
何: 我生活在江南,这里的地理文化对我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我受到的教育也让我执着于这块静谧的具有传统渊源的地方。江南园林流淌着含蓄的美,是文人雅士寄托情怀之处。一扇普通的门,走进去之后会感觉别有一番洞天,而在其格局的构造中,也呈现出内敛、朴素的特质。每次为园林写生和创作,我都会去了解园林背后的事情,在这种情与景的磨合过程中,我会慢慢理解园林和它背后的文化内涵,并且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构造我理解中的园林意象。林风眠、吴冠中、苏天赐等前辈,还有我的老师丁方,他们对江南的概括提炼和审美创造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我的价值取向。江南是独特的,在国内是这样,在国外也同样会具备中国文化的象征性。有一句话说的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种民族性就是地域性和文化传承性。我们的作品该有自己国家和地域的气息在里头,脱离生活语境的作品即使创作出来,语言也是干涸的。个性化的创作语言越挖掘越深刻,当然也更个性。选材取自内心,这是一种对自我的回归,感情真挚才能有饱满的创作。
毛: 您的作品中,蓝、绿、紫三种颜色是主要的颜色,这是江南园林给您的印象吗?
何: 这跟性格有关,我喜欢含蓄的、安静的事物,所以画幅上我更倾向于呈现一种冷的调性。冷容易让人沉静下来,在这种沉静的背后又时刻有种能量积蓄在缓慢进行,那种感觉类似清晨。我不太喜欢画面给人一览无余的感觉,所以我会尝试把画面控制在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中,通过技法上一层层的叠加使得画面的节奏循序渐进,产生缓慢的时间流淌感,而这几种颜色恰好能表现我想传达的视觉效果,所以我的用色比较稳定。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让人感受安静,能留住观看的人。记得我毕业时曾写过这样一句话:“哭使人清醒,笑使人迷滞。”暖色是跃动的,会有一种短暂的感觉,而我更希望画面能沉下来,营造出一种凝固感。现在的生活节奏很快,大家出了门就一头扎进工作或是学习中,繁杂的事物总会让人在疲惫中更加浮躁。对我来说,画画是一件比较安静的事,在创作中也能听凭自己的喜好。所以我也希望能让大家沉浸在我设置的色调里,一起享受缓慢。
毛: 江南园林在大部分的艺术作品中都不免带有些柔弱的姿态,而在您的作品中柔弱转化成了细腻、静谧,这静谧之中却又充满张力。同时,我们发现西方绘画语言在您这里渗透着中国传统绘画创作的基调,请就此谈谈您的创作观念。
何: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确实是将中西方绘画的观念和技巧结合运用,单纯一种绘画语言没有办法表达出我理解中的江南园林。中国画里讲求留白,讲虚实相生、计白当黑,在西方绘画里却没有这些要素,源头是中西方的宇宙观念不同,从而导致了审美观照方式的不同。西方绘画整个画幅都是实的,而中国绘画虽然用留白去表现意象背后的东西,但是却不乏丰富,反倒显得更加空灵真实。所以在我的创作中,我会有意将留白引入画面中,试图将油画也展现出中国画“虚实相生”的意境。西方古典的罩染方式和中国工笔画的罩染法在我的创作中也被我结合了起来,所以画面会显得很温和,很缓慢,通过一遍遍的罩染,画面的视觉效果也会愈加的凝聚,由于画布底子是经过打磨的,我可以留住所有笔触,也可以剔除一些零碎的地方,细腻的底子与技法相结合就产生出了我想找到的视觉语言。在一些树枝、山石的画法中我没有用西方绘画的表现手法,而是延用了中国画里“写意”的“写”的方式,绘画工具自然也会因为创作需要变的多样。所以这也就是大家感觉到的,为什么油画里的江南也会是细腻静谧的,没有大笔一刷的粗糙感,也没有中国画线条构造的柔弱性,反倒是温和有力的,这也是我结合中西方绘画语言的原因。传统是个很好的参照物,就像大家会去了解历史一样,说的是“读史使人明智”,所以在绘画的创作过程中,我也会回归对传统的解读中,保持传承,也寻求创新。
毛: 对园林进行写生和创作需要一定的环境条件,您是怎么在写生和创作之间平衡自己的呢?
何: 写生是种瞬间调动,属于一种即兴的记录,并且还原度高,而创作是经过打磨的,在丰富过后会进行删减,会有一些修饰。我通常情况下都会不断地看,不断地了解园林景致背后的内涵,同时在脑海里构思从而形成我心目中的意象,然后再回到画室创作。书法的临摹中有“背临”这一种临摹方式,好处就是能调动主观感知去感受对象最精华的部分,从而删拨大要,形成自己的书写方式。我这样大抵也算是对园林进行一种“背临”吧。所以我画面中的园林与你们所看到的园林不同,却也是最真实的我自己的园林。
毛: 可以看出您对画面的效果要求很高,那对于您来说什么样的作品才算是完成的?
何: 完成和没有完成其实距离很近,在接近完成的过程中,总是感觉还不够,这和自己的坚守有关。在对几张进行到不同程度的作品的对比中,你会发现完成和没有完成的区别,但在这之间又好像区分不出“完成”的概念。不太了解的人可能觉得它已经完成了,但其实还没有完成,甚至在完成的作品中它还可以继续被完成。会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我的创作方式是罩染,罩染就不存在一种完成性,它可以根据内心对意象的感知而随时变换。所以可以说我的作品中带有“未完成”的性质,充满流动的变数。
走在何金安的画室里,你会发现很多作品上颜料未干,就着这些颜色的流淌,你兴许会去猜想下一步哪一个笔触会被隐去,但你始终会在他湖蓝色的静谧里怅然若失。画室里干净整洁,他的衣着也是如此,没有应上那些“画家生活都是随性的,衣着也很拖沓”的评论,相反的,怎么看都揣摩不到艺术家在创作时忘我的状态。言语轻松,举止从容,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在交谈中得知他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也和我们一样,欣赏乔峰的正气与豪爽的侠士风度。恍惚间你可能会觉得他不是个艺术创作者。然而回望周边悬挂的作品,他本人与其作品之间的微妙联系也就不言而喻了。细细凝视何金安的作品,你会发现画面四角很暗,他用光来引导观看者进入画面,对于执笔构境的他而言,绘画也就变成了营造光,营造氛围的过程。这样的园林谧境,恰似一方四下无人的桃花源,让观者迷失却又惊喜。
王夫之曾言:“两间之固有者,自然之华,因流动生变而成其绮丽。心目之所及,文情赴之,貌其本荣,如所存而显之,即以华奕照耀,动人无际矣。”
谁能料想,在数百年之后竟有何金安静默端坐于江南园林,和船山先生执笔相望,于天地之间别构一种灵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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